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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切尔·欧文斯（Mitchell Owe(0.2635, -0.09, -24.71%)ns）近来发现，有神秘店家在亚马逊(115.5, 2.10, 1.85%)上接受杜姆·杜姆（Dum Dums）棒棒糖的批量订单，价格比他公司的售价低几美元。欧文斯是斯潘格勒糖果公司（Spangler Candy Co．）的电子商务负责人，他担心这些糖果可能是具有潜在危害的冒牌产品。于是他从一个亚马逊商户那里下了单。几天后，一个有500支棒棒糖的包裹送到了他家门口。这些棒棒糖并非山寨版，而且说来奇怪，它们是直接从沃尔玛(149.53, -0.25, -0.17%)山姆会员店发来的。

　　欧文斯其实是误打误撞了管理不完善的亚马逊平台上的价格套利机制。具体倒卖方式如下：卖家通常先接受YouTube、TikTok和Instagram上的入门教程的指导，然后在互联网上搜寻比亚马逊上价格更低的产品，将产品挂在亚马逊上，等待有人下单，再从另一个零售商那里买产品，并将产品直接从那里发给客户，最后收取差价。这些亚马逊上的二道贩子出售的商品从薄荷糖、麦片到泡打粉和女性卫生用品，无所不包。

　　在杜姆棒棒糖的问题上，这些商户利用了山姆会员店和亚马逊零售商之间的巨大价差。前者提供很低的折扣，500支棒棒糖只卖15美元左右，斯潘格勒的亚马逊店出售的是专属400支装，价格约26美元。为了吸引那些对价格敏感的消费者，商户可能会在亚马逊上卖25美元，这就有了10美元的利差，然后在扣除亚马逊佣金后，坐收约6美元的渔利。购物者收到发自山姆会员店的棒棒糖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但他们多得了100根棒棒糖，所以也不太可能举报此事。

　　起初，棒棒糖的“代发货人”并不常见。斯潘格勒会向亚马逊投诉，亚马逊通常会在一周后暂停商户的销售。但过去六个月，在亚马逊上出售杜姆棒棒糖的商户可谓遍地开花，速度快到斯潘格勒根本无法追踪这些商户的情况。欧文斯认为，在居家办公的趋势、不断上涨的物价和在线教程等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更多人开始寻找副业。彭博发现，今年7月约有20个商户在亚马逊上销售400支装的杜姆棒棒糖，但随着卖家被叫停或新卖家的开业，这个数字一直在变化。

　　“这事成了一场我们无法控制的海啸。”欧文斯说。“现在整个成了家庭作坊式产业，鼓励人们在亚马逊上做生意卖东西，从其它零售商那里代发货。”

　　向亚马逊投诉已经不管用了，因为斯潘格勒让一个卖家停售后，还会涌现更多取而代之的卖家。找律师解决问题的成本太高，帮企业在亚马逊上导航的顾问也派不上用场。斯潘格勒是一个有着115年历史的家族企业，其俄亥俄州的布莱恩工厂还生产拐杖糖和Sweetheart。该公司称，有关杜姆棒棒糖的不法交易已让公司损失了数百万美元的生意和法律费用。对于它这种规模的企业来说，这些钱可是真金白银。

　　“亚马逊太大，不会听任何人的。”欧文斯说。“即使你真找到某个人，他们也会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这违反了我们的政策，但我们也无能为力。’”

　　亚马逊发言人内森·施特劳斯（Nathan Strauss）通过电子邮件发表声明说，该公司长期以来一直禁止卖家将其它零售商的产品发给消费者。施特劳斯说：“我们会监控各种数据和信号，目的就是想发现、调查违反这一政策的行为，予以纠正。”他拒绝就亚马逊如何执行该政策以及有多少商家因违反该政策被暂停销售提供更多细节。山姆会员店允许代发货者向10个地址免费发货，该公司拒绝置评。

　　Insider Intelligence Inc．的数据显示，今年美国人在亚马逊上的消费支出将达到近4000亿美元，每3美元的在线消费就有超过1美元流向了亚马逊。这种市场主导地位使得亚马逊成为各品牌接触消费者的便利之所，其覆盖范围也使亚马逊成为无良人士想要赚快钱的理想(28.85, -1.11, -3.70%)去处。亚马逊一直在打击假货、虚假评论，甚至是收受为了获得优惠待遇的商家贿赂的员工。但该公司的行动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动的，问题依然存在，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在亚马逊上开店并销售几乎任何东西，只需一个电子邮件地址即可。有关杜姆棒棒糖的欺诈行为似乎并没有对亚马逊造成损害，因为哪怕产品发自山姆会员店，亚马逊还是可以从每笔交易中收取佣金。

　　杜姆棒棒糖商户采用的代发货做法是由来已久的零售套利的不正当形式。多年来，有闯劲的美国人就会在实体连锁店购买清仓商品，然后在亚马逊和EBay Inc．上加价转售。这些人必须走访多家门店，提前支付库存成本和运费。相比之下，代发货可以居家完成，在坐等订单到来前，无需垫付任何资金。支持者们主张使用带有返现奖励的商店信用卡来增加奖励力度。正如一个大力倡导代发货方式的TikToke用户所言：“不花一分钱，就能在亚马逊上挂出千件商品。”

　　斯潘格勒的电子商务主管欧文斯怀疑，很多在亚马逊上卖杜姆棒棒糖的人是从一家名为Dragons E-commerce的实体公司那里获得的灵感。这家公司今年4月在YouTube上发布了一个视频，演示如何在山姆会员店里找到划算产品，如星巴克(105.69, 0.41, 0.39%)咖啡、Bounty纸巾和汰渍洗衣球等，然后在亚马逊上倒手获利。

　　在巴基斯坦为Dragons E-commerce制作视频的阿里(90.68, 1.92, 2.16%)·海德尔（Ali Haider）告诉彭博记者，他在美国、墨西哥和加拿大都有客户，他向他们传授代发货的生财之道，每节课收费约250美元。“你可以在全世界任何地方做这件事。”他说。“按这个模式操作不是问题。”

　　海德尔的视频点击量近4000次，他知道自己违反了亚马逊的政策，但他说，亚马逊只有在客户投诉的情况下才会采取行动。他说，自己只有一个账户被暂停，原因是一个客户抱怨收到产品晚了。

　　海德尔说，他从来没有卖过杜姆棒棒糖，也没有鼓励自己的任何客户去卖这种棒棒糖。“当我们销售品牌产品时，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品牌的留言。”

　　大多数以代发货形式卖杜姆棒棒糖的商家都有像MZPRS Services或MK Investments这样晦涩的名字，这给找到商家老板增加了难度。

　　犹他州桑迪市的马特·普利斯特（Matt Priest）在亚马逊上以MattP Store的店名出售杜姆棒棒糖。7月6日通过电话联系到普利斯特后，他说没注意到自己在网上出售杜姆棒棒糖。他说，六个月前他向一个帮助潜在创业者做在线生意的组织投资了1.5万美元。他拒绝透露把钱投给了谁，说到目前为止他拿到了回头钱45美元。

　　普利斯特说：“他们说，在这块做得比较久的其他客户每月能赚几千美元。”截至7月20日，他店里已不再卖杜姆棒棒糖，但在售其它七种产品，包括一大盒Chex Mix混合小吃和一袋15磅重的Arm & Hammer泡打粉。普利斯特说他在度假，之后的电话就没有再接听。

　　新泽西州休厄尔的约瑟夫·梅西（Joseph Mesi）在亚马逊上以JRM Apex Sales的店名卖杜姆棒棒糖。7月6日，记者通过电话联系到他，询问有关杜姆棒棒糖的事。他说：“嗯，这是我在那里卖的东西之一。山姆会员店？是的，那是我代发货的地方之一。”

　　梅西说他很忙，挂断了电话。7月18日再次联系到他，他说：“我真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生意或我在做什么。我是个注重隐私的人。”从7月20日起，梅西的店不再出售杜姆棒棒糖，其它43种产品仍在售，包括20 Mule Team Borax、猫砂、Life-Savers薄荷糖、20磅重的大米和大包装的Always卫生巾。

　　斯潘格勒的欧文斯说，他过去能联系到商家，但发现这是浪费时间。“我要解释我是谁，然后说你们违反了这项政策，请停止这么做。”他说。“25%的人会说，‘哦，很抱歉。请不要写差评。我们会从商品列表中删除。另外75%的人会说“去你的”，然后我们就不得不等上一周时间，让亚马逊走流程，暂停卖家的销售。这就是为什么这个趋势显得如此汹涌。当你弄到只剩下四五个卖家后，第二天就冒出来了20个。”

　　为了帮助解决这个问题，斯潘格勒加入了亚马逊的“透明”项目，该项目旨在让企业在整个供应链上跟踪产品。亚马逊称，去年有超过2.3万个品牌加入了这个项目，它们出钱为平台上出售的每件商品赋予独一无二的二维码。斯潘格勒为每个二维码支付5美分，到目前为止已经花费了数千美元，看到了一些改善，但欧文斯担心代发货者会找到相应对策。

　　与此同时，他还在继续订购杜姆棒棒糖，从而向亚马逊证明又一家未经授权的卖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欧文斯已经在车库留出地方，存放从山姆会员店发来的棒棒糖箱子。

　　“我们一直在努力找亚马逊解决这个问题。”他说。“他们没有与生产商展开更密切的合作，这太糟糕了。我希望他们之间能改善关系。”